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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光墨影~黃華安攝影專欄系列之五 個人藝術風格的建立與辨識度


風景 -黃華安1996年底片作品


風景---台東


在陽光下,風
彈著琴鍵,訴說
水的清涼,倒影中
我看到魚群出沒在我的胸膛
有一種騷動,晦澀如光
在時間裡越拉越長

許多年後,荒曠的悲涼
在心中化成一道逝水
我才發覺,人生的畫上
空白一片----------

黃華安於雨花樓


沉默的輝煌--詩記書法大師朱玖瑩老師黃華安1995年底片作品


沉默的輝煌 ─詩記書法大師朱玖瑩老師


沉思中
一生筆墨
漫漶成歲月的長河
靜靜守住
沉寂的輝煌

黃華安於挑劍軒


墨雲雪影-黃華安1998年底片作品


雙韻譜-黃華安1999年底片作品


前篇專欄中,我們提到郎靜山睿智地借用了南朝謝赫的畫論,開創了「畫意攝影」一派;又以成熟高超的「集錦」暗房技法,成功地突破了攝影「寫實」、「記錄」的局限,為東方攝影建立了新的風格典範,也為個人奠定了國際攝影大師的地位。其實,無論是《曉汲清江》,或是《楓橋夜泊》等等,除了意境深遠外,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總讓人一眼就認出那是郎老的作品。

綜觀古今中外藝術家如過江之鯽,要如何在藝術的領域中出類拔萃,使作品為人所知?這應該是所有創作者一輩子嘔心瀝血,最困難突破的問題與最希望達到的願望。這就如同國內外影視圈中,美貌帥氣者有之、能歌善舞者有之,但多數的藝人卻都如櫻花般瞬間綻放,瞬間凋零,能如周杰倫、蔡依林之流,紅遍大江南北、名利雙收者實屬鳳毛麟角。顯然除了才藝與運氣外,如何吸引觀眾的目光長駐,留下深刻印象,才是藝人成功的最重要關鍵。藝術創作也相同,舉世界知名的博物館為例,諸如羅浮宮、大都會博物館、包括兩岸故宮等等,汗牛充棟般的收藏品,想必背後的創作者當時都是一時俊彥,作品方能獲得青睞,進而被典藏吧?然而,其中至今有多少藝術家還能為世人所熟知?除了少數一等一的中外大師外,更多藝術家其實早已淪為陪榜者,甚至很多人的作品已如深宮怨婦般,難見天日。原因為何?沒有個人特色的創作,充其量只是別人的影子,再好的技巧也如鏡花水月,容易隨著時間被淹沒遺忘於歷史洪流中。

所以中外的藝術家,總是窮畢生之力,希望能建立出一眼就能被辨識出來的個人風格,而這種風格還要經得起時間的淬煉,歷久彌堅。如畢卡索之於立體派,夏卡爾之於維台普斯克小鎮永遠的鄉愁,米羅之於「星星、小鳥、女人」的童真創作,達利之於超現實癱軟的時鐘與身體佈滿抽屜的女人。

同樣地,中國畫家中,倪瓚以「一河兩岸」的清冷孤寂,成為千古文人畫的典範,才至明初,「江南人家以有無雲林畫為其清濁」。徐渭縱橫揮灑的大寫意,淋漓盡致地道盡了「筆底明珠無處賣,閒拋閒擲野藤中」的沉鬱悲涼。八大山人「似哭似笑」的落款,及畫中魚、鳥睥睨倔強的眼神,正是家破人亡、末代王孫不甘而又無奈的自我寫照。這些藝術家,不僅具備了高超的才藝,更重要地,於千萬人中,以生命經驗熔鑄了強烈的個人風格,使人過目不忘,作品即人,獨一無二。

反觀時下攝影圈,人人都拍晨昏,人人都拍荷花,人人都拍禽鳥,人人都拍風景,人人都拍人像,但試問在一堆先進器材及高超後製技術下,所堆砌出的精美圖像中,我們真能如實地辨識得出那張為何人之作品嗎?多數時候,應該是美則美矣,佳則佳矣,但混在一起時,究竟是張三拍的?還是李四?大概除了拍攝者本身外,多是莫宰羊!因為這種拍法,練練技術可以,但真的很難看出拍攝者真正的個人特色與風格。特別是當布列松、安瑟‧亞當斯、傑利‧尤斯曼、布拉塞、尤金‧史密斯等大師級人物,包括許多華人圈的前輩攝影家,早已典型在夙昔,這一代的攝影家,倒底要如何在前人的龐大身影下,別出蹊徑,彰顯出自己的特色與面貌?

標新立異、駭人聽聞?前面幾篇專欄早已討論過,若僅訴諸於感官刺激者,絕對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時的目炫神迷後,將很快地被觀眾所看穿、遺忘。因此,作品的內容深度還是很重要的。這也是為何自古以來多數的藝術家,總在自身最熟悉的母文化環境中尋找題材。原因無它,生命體驗最真實豐富,也最容易引起共鳴。舉梅蘭竹菊為例,對於外國人而言,不過就是四種植物罷了。但對於中國人而言,四君子所代表的文化意涵,卻是從小耳熟能詳,意義深遠。《赤壁賦》如此、《蘭亭序》如此,《富春山居圖》如此,這就是文化遺產的養份與魅力,如同陳年佳釀般,需歷經無數代人的辛苦耕耘,才能積累、沉澱下來的共同生命記憶與認同,外人看不懂,但同一文化圈的人卻如人飲水,自然心領神會。

所以,希臘、羅馬神話及聖經故事,很自然地成為西方藝術的搖籃。同樣地,華人攝影家,是否也應該從淵遠流長、匯納百川的中華文化中找到自己創作的靈感?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與面貌呢?惟有如此,作品才有真正的生命力與說服力。周杰倫與方文山成功地創作出膾炙人口的《青花瓷》、《蘭亭序》、《菊花台》等歌曲,《三國》與《西遊記》等題材到現在依舊一再地被影視圈翻拍,正說明傳統文化元素其實從來沒有落伍過,只有如何在新時代中被重新演譯與詮釋。別忘了,今日的古典,實為昨日的當代;而今日的當代,將成為明日的古典。所以《金剛經》才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古與今,只在一念之間罷了!重點反而在於創作者如何與時俱進,將自我才情與生命經驗融入作品中,達到人作合一,如同喬峰之於「降龍十八掌」、葉問之於「詠春拳」─「它即是我、我即是它、非它無我、非我無它」的境界。

2014年夏月黃華安於福建紹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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