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中的老故事(三)
(一)筆者憶往:午夜夢迴之際,常感覺自己乘著時光魔毯,回到了童年故鄉,能夠真正再踏入她的懷抱,已是40餘年後,頗有「鄉音無改鬢毛催」之慨。老車站已重新整建過,腦海中幾乎已勾勒不出它原來的身影,沒變的是:列車過站時,火車頭的機關長仍要從站長手中技巧的取下一個帶有小皮包的圓圈圈,小時候一直都很好奇,小皮包中倒底放了些啥,為什麼南來北往的火車,都會與站長交換圓圈圈,心中疑惑之餘,認為這應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每個人不也在心靈深處藏著一點小秘密嗎?走出小小的車站,令人極為訝異的是,迎面而來的兩排木造房子,竟然與40餘年前記憶中的街道沒多大改變,童稚時期留下深刻記憶的店面,諸如右手邊第三家三坪大小的理髮店,仍在營業著,透過四方玻璃窗欞往內望,亮白色牆壁依舊,室內陳設布置也沒多大改變外,童年時期的師傅仍在勤奮工作著,除了身形略顯老態,竟與夢中情境如此貼切,心中疑惑的不禁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反問自己「這是真的嗎?」。街道斜對面,每年都要光顧的照相館,還設在老位置,櫥窗內設計差異不大,為了環境的需求,廣告牌與過去略有些許改變;交叉路口吳姓(小學同班同學)雜貨店,已轉變成較現代化的超商了。就讀四年的縣立小學,原來一進校門左手邊,就可見到的蒼老巨大、盤根錯節的榕樹,已被一片青草地取代,感覺就像在一夜之間,大榕樹已不知被搬遷至何處,心忖:若有一盞神燈,請出神燈內的巨神,再將大榕樹搬回原來的位置,那該多好?!至於主人翁一家蟄居七年餘的中學宿舍(木片屋頂,現在當然找不到類似的這種「古蹟」吧?),業已改建;原被一條便道穿越教室與操場(含實驗室、宿舍)的校區,現已合而為一,正門不知何時已遷至較寬闊的馬路邊,筆者幼年常在校園旁清澈的河渠抓泥鰍、撈蜆仔,現已成為一條排放廢水的小河溝。小鎮,不論過去或是現在,她的變與不變之間,都給人留下無盡的感慨與思念。
(二)在花東縱谷中,小鎮一直像一顆閃亮的明珠,默默的發出光芒,時至今日,它的光芒依然未減。(慈濟證嚴上人對這個小鎮,也有很深遂的記憶,在證嚴上人一篇自述裏,小鎮,也是讓她發心、發願之地;換言之,這個小鎮,驅使證嚴上人創造了日後的慈濟功德會,澤被世界各地,影響所及,實筆墨難以形容。)依照《天下雜誌》最新的一篇報導,全臺灣319個鄉鎮中,這個小鎮前後「出產」80餘位校長,位居全臺之首。這意味著,這個在群山懷抱中的客家小鎮(先民多來自新竹縣新埔鎮等客家聚落)非但人文薈萃,還孕育了不少教育界的領導人才,其影響亦是不言而喻。筆者曾請主人翁嘗試回憶,他在這客家小鎮,教過的莘莘學子中,有多少位日後「熬」到校長職位?主人翁略為思索後,伸出雙手表示,應該超過了十位。
這個小鎮肯定是塊福地,但是受到菲律賓板塊推擠歐亞板塊影響,使得花東海岸山脈不斷隆起,(大坡、池上均有明顯的斷層帶)造成的地殼大大小小的震動,迄今仍是一項無法預知的天然災害,所形成的破壞力,並不因此就忽略這小鎮的存在。在那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裏,鄉下地區,筆者連收音機、乾電池、手電筒,均未曾見過,(電視機那時候還未誕生)遑論現在颱風來臨前幾日,可藉由「氣象預報」,預知天氣變化早做防範,因此,每在颱風登陸後,才驚覺狂風暴雨即將來襲,雖然趕緊將門窗釘牢、將床頂住大門,並準備能夠承接漏水的臉盆水桶,但是,那個足令人顫慄不已的颱風夜,迄今記憶仍永難磨滅。至於地震,由於當時小鎮居民大都住在木造平房,所造成摧毀性的災害,比較沒有西部地區那麼嚴重,不過它左右劇烈的搖晃所造成的震撼,亦常令人寢食難安。或許是颱風與地震雙重的影響,讓主人翁下定決心,離開他摯愛的學校與學生,可是一旦要離開這居住了七年餘的純樸小鎮,說一聲「珍重再見」,還真難割捨心中的留戀。